黑眼圈的熊猫

※ 现代架空 ‖ 悬疑 ‖ 正剧向 ‖ 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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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声势烜赫（上）

肖时钦在上午十点收到了楼上发来的、能让他们进入主机室的批准令。附带着的还有一条简讯，里面说让他们等待楼上的支援，如果地面行动开始后一个小时支援还没有到的话，就直接启动他们的行动。

他上午一如往常地做实验，吃了午饭之后打发组员去写报告，然后自己去医务室找方世镜。

方世镜入狱时是个体型匀称、面容温和的青年，如今吊了八年营养液，整个人瘦得像根杆儿，走起路来大概一阵风就能将他刮倒。

“方教授。”肖时钦关上门，和他打了声招呼，“恢复得如何？”

方世镜刚被他们唤醒的时候，还让他们不要喊他教授，因为他在被捕的时候就被撤职了。但他毕竟比肖时钦大一轮都多，肖时钦一时也想不出更合适的称谓。这几天喊下来，方世镜也就不说什么了。

“跑可能是跑不快。”方世镜有些无奈地笑笑，“到时要是拖累你们的话，就不要管我了。”

“你别这么说，肯定能出去的。”肖时钦坐下来，测了一下他的各项指标，都偏低，但好歹都在正常范围内。他于是又将仪器关闭，对方世镜点了点头。

“晚上六点半开始行动。”

晚饭后，肖时钦回到研究大厅整理所有的存储设备，就听见自动门打开的声音。他赶紧把抽屉推上了。

“肖前辈，上头遇到袭击了！”戴妍琦一脸惊恐地跑进来。

肖时钦余光瞥了一眼手表，时间正是五点半，心道果然很准时。

“什么袭击，是怎么回事？”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来问道。

“具体情况也不知道，是方组他们收到了红色警报、”戴妍琦跑到他身边，看到电脑黑着屏便说，“前辈你联络用的电脑怎么没开，难怪没收到。上头让我们做战斗准备了，但是缉拿组那边应该能处理好吧？应该不至于波及到我们的吧？”

戴妍琦加入工作也不过两年，一直觉得治安监察署的基地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八年前的袭击事件她当然在入职的时候就听说过，但是“八年”听起来如此久远，总觉得不可能再次发生。况且研究组吃住都是在基地，每天埋头做实验，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全靠网络才能了解到外界信息——她根本不知道上头和X.Y.的对抗在这短短几个月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对这种突发情况自然更加没有准备了。

“不用太担心，保持冷静。”肖时钦伸手打开了联络用的电脑，果然屏幕亮起的瞬间，闪烁着红色警报的窗口就跳了出来。他拍拍戴妍琦的肩膀：“我觉得上头是有准备的，他们今天早上给我发了去主机房间的批准令，应该就是想要我们把所有数据备份，以防万一。我这就下楼，你去跟方组说一声，然后让大家到档案室把重要文件都整理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到楼上集合。不用等我，备份数据要花很久。反正我在主机室是安全的，没有批准令谁都进不来。”

“好的。”现在肖时钦提起批准令的事情，戴妍琦自然没有起任何疑心——她向来都是对肖时钦百分百信任的。她朝肖时钦敬了个礼，然后就跑出去了。

肖时钦再次拉开抽屉，把容量最大的存储器全部放到一个公文包里，然后坐电梯来到了基地的最底层。

他来到主机室门口，验证身份后刷了自己的工作证，已经被传输到工作证上的当天有效的批准令被成功识别，显示屏上闪烁了几次绿光后，门缓缓地打开了。

说是“存放主机的房间”，其实整个房间都是主机。三面墙上都是青色的光条，密密麻麻地延伸进地板，像是在地面绘制出了某种奇怪的阵法图。房间的中央是一个讲台一样的控制屏，光条全部通向在那里，扭成一股白色的光束，最终汇聚在它的屏幕。

肖时钦踏进房间，等门在他身后关闭之后，才走到控制屏前，放下手中的公文包。

他在那里静静地站了几秒。这里存储的是他几年的心血，而这一切在一小时后就要被付之一炬。肖时钦虽然不认同PHC-01的最终目的，但对研究过程还是非常享受的。所以他将工作证插入接口、手覆上屏幕右上角的白色方框的时候，内心还涌起了些许伤感的情绪。

主机识别了他的身份，像是心脏跳动一般，将白色的光芒又输送到了每一个光条的末梢，霎时间整个房间亮了起来，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屏幕上出现了控制面板，肖时钦拉出侧面的键盘，敲了一连串的命令进去，然后弯腰将公文包里的存储器拿出来，一个接一个地插了进去。仔细地对数据进行了一番挑选之后，他点击了拷贝传输。

等待数据传输完成是一件十分漫长的事情，幸好肖时钦现在是在取证，而不是将所有数据拷贝下来以便在别的地方重启研究。但PHC-01十几年的数据全在这个主机里，肖时钦再怎么压缩，也还是在旁边干等了四十多分钟。

等到四周机器的嗡嗡声终于消失，他上前点击了完成，确认了所有数据都传输无误后拔掉了所有存储器。他低头看了一下表，指针指向了六点十三分。他再次退回到控制面板，选择了应急格式化以及强制关闭系统。

第一道光条灭掉的同时，肖时钦拎起公文包，刷卡离开了主机室。

六点十五分，肖时钦回到了研究大厅边上的检查室，背起装着防护服的包，然后到楼上的医务室推着载有方世镜的担架下了楼。到了楼下后方世镜就从担架上爬了下来，而肖时钦走到方锐的研究舱前，打开了舱门。

方锐这次都用不着他帮忙了，自己把身上那一堆电线和贴片给扥了下来，一侧身就从逼仄的研究舱里跳了出来。

“开始了？”他伸了个懒腰，问道。

“是的。”肖时钦边说边去把孙翔的研究舱也打开了。孙翔迫不及待地跨了出来，毕竟他除了一个心跳监控之外根本没连设备——这段时间他的数据全靠肖时钦每天造假。

肖时钦给他们每个人发了武器，然后他们换上防护服，轻车熟路地从防火门后面的过道跑到了能源储备室。他们这些天已经用那些备用的能源瓶制作了引爆主机所需要的所有炸弹，现在只需要搬过去就行。方锐当年做怪盗的时候就经常需要自制炸药，孙翔就更别提了，肖时钦有理由怀疑，别的小孩玩乐高的时候他在组装定时炸弹。所以他们捣鼓了几天的成品虽然看起来简易了些，但质量是毋庸置疑的。

方世镜拿不了重物，所以他们三个人搬了两趟才搬完。设好定时后他们就又绕回了放研究舱的大厅，走到一号研究舱边上。肖时钦把逃生门打开，向楼梯上张望了一下。

“还没来？”孙翔凑过来，也看了一眼，“还有五分48秒就要爆炸了。”

“他知道是在这里碰面吧？”方世镜问。

“知道。”肖时钦点点头，“不过他也说了，如果他到时候还没来，就不用等他了。”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女声：“肖组？”

肖时钦听出是数据组的小彭的声音，对所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四个人迅速躲到了研究舱的后面。

“肖组？”门开了，小彭又喊了一声。

“奇怪，肖组人呢？”小彭自顾自地疑惑着，然后她的脚步顿住了，“肖组，你在这后面呀？”

肖时钦低头看向地面，随即发现是孙翔的影子出卖了他们。小彭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了，正当肖时钦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对策的时候，孙翔从他身侧迈出一步，肖时钦瞬间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但抬手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枪响，随之而来的是小彭倒地的声音。

“我靠孙翔你他妈疯了？”肖时钦还来得及没开口，方锐已经窜了出来，扯住孙翔的领口就骂。

“她要发现我们了！”孙翔指着小彭的尸体吼道。他是真的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

方世镜根本没见过杀人场面，一下子被震住了，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别喊了。”肖时钦语气难得强硬地把他们两人分开，“枪声这么响，楼上很有可能会听见，不等支援了，我们立刻就走。”

他走向门边，可还没等他拉开门，门就从外侧被推开了。

“等阵，还得去趟研究大厅。”

一个身上血迹斑驳的青年扶着门框，抬起头对他们虚弱地笑了下。

黄少天当时夺门而出后直接冲到六楼的逃生楼梯，往下跑去。

他的暴走状态刚才就已经维持不住了，王杰希的支援来之前他就开始头疼。他当时精神还比较亢奋，所以没有特别的在意，然而现在到了安全的地方，稍微松了一口气之后，还没走两步，脑袋就开始爆炸一样地疼痛，瞬间失去了对自己肢体的控制，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重重地撞在墙上。

他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勉强做了一个深呼吸，心里有些自嘲地想，都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竟然还没宰了王不留行那个混蛋，也是有够没用的。

“喻、喻……喻先生，二、十、逃生门……”

“放心，其余的都锁上了。你没事吧？”喻文州的语气里透着担忧。

“没……”黄少天耳边嗡嗡直叫，仿佛有千万只马蜂在蛰他的头一样难受。这次负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他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才抬起一只手，扒开自己的衣领，将手伸进衣服底下，将紧紧绑在腰侧的药瓶拔了出来。

单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他许多的精力，黄少天抓着药瓶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急促地呼吸了几次，感觉自己的视野已经要黑下去了。

“喻……说点、”

喻文州想必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现在的状况，立刻说道：“你赶快吃药。不用担心，你现在的位置非常安全。地面行动我们也处于上风，已经攻进办公楼了。”

黄少天刚用拇指把药瓶的瓶盖给打开，听到喻文州的话动作再一次僵住。先吃药，他对自己说，然后挣扎着把药瓶举到嘴边，手指颤抖地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进了嘴里，全部干咽下去了。

“办公楼，不要……进办公楼、”他沙哑着嗓子说。

但是喻文州那头又没了声音。黄少天咬了咬牙，感觉药效开始发作了，便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后脑勺靠上墙壁。他的头还在疼，四肢也没啥知觉，但他实在没时间可浪费了，感觉自己能活动了之后就抓着楼梯扶手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向楼下跑去。

他身上只带了应急的口服药，只能延迟负荷，而这个药量大概只够两、三个小时的，要是到那时他们还没有出去，他大概就要死在这儿了。

黄少天跑到地下十层的时候，活动上已经不怎么受限了，身上各种跌打损伤也都已经麻木了，只感到头还在疼。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冲到防火门旁，刚要按下门把手，就听见枪响。

黄少天捂住自己本就对声音极其敏感的耳朵，皱着眉头等嗡鸣声过后才在内心默默吐槽孙翔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他深呼出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你谁啊！”孙翔条件反射地举枪。

“我是支援。”黄少天从门缝挤进来，将他的枪口拨开，然后重复道，“我们得去一趟研究大厅。”

“那从这个楼梯走。”肖时钦明白了他的意思。喻文州想必是想通过他们的电脑入侵整个治安监察署的系统，毕竟办公楼里职员的电脑不如研究组的机密权限高。

“走不了，这层和二层以外的门都被喻文州锁上了。”黄少天摇摇头道，指向正门，“我们得从这边走。”

他说完后转向了方世镜。方世镜方才听到喻文州的名字时怔了一怔，黄少天看了他两秒他才回过神来。

“方教授是吧。”黄少天很是客气地说道，“我受人所托，见了您代他向您鞠一躬。”他非常精确地弯腰九十度，然后又直起身来道，“好了，赶紧走，我听见有人下来了。”

方世镜被他搞这么一出，更懵了，还是方锐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拽着一起走的。他们跑到门边，肖时钦上前开了门，然后一行人跑到电梯处，看见电梯的灯亮着，眼看着就要到达地下十层了。他们拐进楼梯间，然后跑到楼上，直奔研究大厅的入口。肖时钦紧跟在黄少天的后面，方锐搀着方世镜，孙翔举着枪断后。肖时钦不由得奇怪他对这里的地形怎么了如指掌，这不像是他卧底楼上能获取的情报。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在门口停下，肖时钦在进行身份验证的时候楼下便传来了惊叫。肖时钦皱起眉头，加快了输入密码的速度。

门开了，他们一起进了研究大厅，然后焦急地等自动门再次关闭。黄少天已经直接冲向大厅中央的主脑了。他几乎是立刻找到了正确的电脑，从大敞着领口的衬衫里摸出一个存储器模样的东西，蹲下去插进接口里。

“还有一分多钟就要爆炸了，你快点成吗！”孙翔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不需要担心。”黄少天站起身来说，“主机爆炸这里又不会塌。肖组长麻烦你帮个忙，把这个权限开一下。”

“凭什么我们现在要听他的，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孙翔骂骂咧咧地说。

“稍等一下。”肖时钦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向黄少天，俯下身在电脑上开启了机密权限。

孙翔被他当小孩子对待，气得就差把门给一脚踹开了。

“悠着点吧，别到头来暴走了。”方锐靠在门边说。

“就这也值得我暴走？”孙翔嗤之以鼻，“我可是、”

黄少天打断了他：“装好了，走吧。”他说着就和肖时钦一起朝他们走过来。

孙翔这下彻底毛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年轻，刚来五分钟就开始发号施令，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他大步上前，枪口直接抵上黄少天的脑门。黄少天轻轻一偏头，对他笑了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劈向他的手腕内侧，将他的小臂一拧，再往下一压，孙翔便吃痛地松开了手枪。黄少天用另一只手轻巧地将其在半空中接住，然后脸上挨了反应过来的孙翔重重的一拳，往后踉跄了几步。

肖时钦甚至都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场面就变成了黄少天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拿枪指着孙翔的脑袋。这使得他更加确信了方才的猜测——按照这个人对基地的了解和展现出的身手，他们的这位“支援”，以前应该是缉拿组的。而脱离了缉拿组的高犯只有一个——

“我现在各项指标都不太稳定，最好不要惹我。”黄少天淡淡地说道。他收了枪，在手中转了一圈，又递给孙翔。

孙翔一把将枪夺过来，“嘁”了一声，但出乎肖时钦预料的是，他没再动作，而是转身走回了门边。

“要爆炸了。”一直没吭声的方世镜这时插话道。

他话音未落，楼下就传来轰隆一声响，地板都似乎一并震动了起来。紧接着大厅顶部本来是冷蓝色的灯光霎时变成了红色，刺耳的警报随之响起。

“靠。”黄少天捂住了耳朵。通过药物压制住负荷使得他的脑部神经有点混乱，负荷时会休眠的区域纷纷苏醒，现在看来是听觉神经兴奋起来了。现在的警报声响得仿佛能把他的鼓膜捅穿。

“我给你针剂。”肖时钦毕竟是搞高犯研究的，这几分钟观察下来就知道他应该是负荷后只吃了口服药，于是提议道。

“不了不了。”黄少天摆摆手，“我几分钟前刚吃的，我体质比较特殊，现在直接打针可能有点过头。不过你这边有药就好，这样我也好安心点，哎我方才以为两小时出不去我就要死在这破基地了。”

“你们确定我们还能出去？”方锐指了指紧闭的自动门，“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

的确，他们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在孙翔不死心地跑到档案室后面的防火门查看了之后，他们就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还是联系不上喻文州吗？”肖时钦问黄少天。

“这个警报声这么响，就算他跟我说话我也听不见！”黄少天捂着耳朵喊道，然后用一只手逐格转动他的“钥匙链”上的频道，“喂，喻先生！”

过了几秒，他的表情变了，然后更加用力地捂住耳朵，又喊道：“好的，知道了！啊？杂音太多了我听不见！回聊！”

他面色冷静地转向其他几个人：“喻先生说他暂时失去了基地的控制权，取回大概需要五到十分钟，到时可以开启这层的防火门。我觉得要不这样：肖组长你和方教授躲到档案室，等门一开你们就往上跑。方锐、孙翔还有我为你们拖延时间，然后从这边突围，我们在地下二层汇合。”

他这个安排十分合理，就连孙翔也没找他的茬。

“你们注意安全。”肖时钦也不浪费时间了，扶着方世镜就往档案室跑。

黄少天等档案室的门关上之后，卷起裤腿，拔出备用的刀，然后转向了方锐和孙翔。

“走吧，去教教缉拿组那帮小喽啰做人。”

没有肖时钦，他们打不开门，但是这没什么好担心的——不到两分钟后，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他们三人当时分别站在门的两侧，门一有动静时，孙翔的反应最快，直接抬枪爆了来人的头。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头盔其实是能防弹的，然而孙翔的角度挑得极其刁钻，射中的是那人颧骨处没有受到保护的区域。

这个人一倒地，外边的人立刻反应过来研究大厅里有敌人埋伏，攻击迅速跟上。黄少天身边的方锐咳嗽两声，为了盖过警报声和子弹声可谓是运足了气，然后惟妙惟肖地学着肖时钦的声音大喊道：“救命！救我、”

门外的缉拿组队员听到“肖时钦”的声音，火力果然暂停了一下。黄少天给了方锐一个“你抢我饭碗”的眼神，而孙翔趁着这个机会向前一步，侧过身又开了几枪，赶在敌人扣动扳机前就精准打中了好几个人的鼻梁处。与此同时黄少天半蹲下来，地上的人因为惯性，正好是朝着他这边倒下的，黄少天见他还没死，便利落地抹了他的脖子，拔出手枪递给方锐，然后将他的冲锋枪也卸了下来，一脚踢给了孙翔。

孙翔早就嫌器械室的手枪太垃圾了，捡到这冲锋枪简直如获至宝。与此同时黄少天已经将一颗手榴弹扔向门外——现在不用热兵器也不行了——然后等爆炸的冲击波夹卷着烟雾从门框涌入后，快速地把弹药全部卸了下来——这人穿的和在防爆室门口站岗的队员是一样的，他之前已经熟悉了所有装备的位置。

他将冲锋枪备用的弹匣也丢给了孙翔，然后抬头一看，只见方锐已经很是猥琐地绕远到了中间那一圈电脑桌的后面，躲起来了。

“我靠你要不要这么猥琐！”黄少天作为夜雨和当年的“海无量”有过几笔交易，对这小子打不过就阴，阴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装死的战斗风格十分了解。

“我这叫占据最佳位置！”方锐竟然还听见了。而就在这时，门外同样是一直贴墙站的敌人伸出一只拿枪的手来，方锐一枪打中了他的手背，然后在下一波子弹到来之前，又缩回桌子后面去了。

孙翔这时大喇喇地迈出一步，直接对着门外就是一通扫射。他从来就是喜欢速战速决的类型，什么拖延时间之类的，他根本没有耐心去做。外面的人被他们这一波强攻，想必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孙翔单手举着冲锋枪，另一只手拿着手枪就冲出去了。

一番枪响之后，孙翔从门外喊：“走吧！”

烟雾已经散开，地上十几具不完整的尸体，墙壁上也全是血迹，警报声和红光之下，仿佛人间炼狱。

方锐皱着眉头走出去，努力不去看眼前的景象。他毕竟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就算作为高犯对于他人痛苦的接受度远高于常人，也还是有些被震住了。方才他躲到电脑桌后面，又何尝不是为了避免正面交锋。

孙翔把冲锋枪背在背上，举着手枪在最前面开路。他们走到拐角，停住了脚步。几秒后一个枪口伸了出来，孙翔抬手抓住，来人扣动扳机，但孙翔本就不在他的射程范围，上前一步，将他的胳膊拧了一圈，手枪从下面穿过，又抬手劈向后面的人拿枪的手，一个转身，将那人向身后甩去。站在后面的黄少天手起刀落，结果了那人。孙翔挣脱开来，再两枪打在后面的人的脖子上，然后拨过他的脑袋，第三枪打在第三个人的臂弯，然后用枪口砸向他的头盔，发出哐啷一声响。

黄少天喊了声：“左！”

孙翔立刻往边上一歪头，黄少天掷出右手的刀，就在那人的头因为击打的惯性向后仰的瞬间，刀身直接没入他的咽喉。

第四个人其实已经从后面蹿了上来，但是方锐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两枪正中他的两个护膝上方，侧身躲过他的子弹，然后抓住他的枪身向上一举，对着胸口就是三枪。一侧的黄少天再次抓住机会，拔枪击中那人的喉咙。

“上楼。”孙翔换了个弹匣，回头说道。

他们来到了楼梯口，向楼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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